得了答复,郑国公当即起身,道病痛缠身,熬不住了,请求告退。
皇帝准。
待走出大殿,郑国公拄着拐杖,拒绝了让人搀扶,一步一步朝宫外走去。
镇远侯府之事,乃是他多年的心病,欠他们的债,哪是那么容易还清的,唉……
逝者已逝,惟有还在生者的身上,只是然然已不认他这个舅舅了……
犹记得当年,然然与他这个舅舅十分亲近,没有如今这样疏离。
都是他造的孽,该是他受着的,竟不知然然这些年过得如此悲惨,是他信错了人,让然然与他彻底失去了联系。
然然终究还是心软了,来了结他这桩心病,让他死前也能瞑目。
懦弱躲避了这么多年,是该面对的时候了,他辜负了镇远侯,不能一错再错,再辜负他的外甥女了。
等此间事了,他自会给镇远侯一个交代。
郑国公做下决定后,竟觉病躯也轻省了许多,一路都没让人搀扶,便走出了皇宫。
行至宫门,有几人抬着一口大箱子,当头那人一脸疲态,面上表情却十分坚毅中直,身着官服匆匆走来,经过郑国公时,那人稍微一愣,带头行礼,后又带着人朝着大殿匆匆而去。
同日,郑国公府后门驶出一辆马车,马车上有个穿着富贵一脸刻薄的老妇人,哭哭啼啼满脸都是不服,嘴里不停地咒骂,一口一个姓苏的克星,一回来就搅事,骂的十分恶毒。
不止如此,还骂郑国公病死鬼,老糊涂,竟为了一个克星,将她打发去鬼都不去的家庙。
走一路,便骂一路,此老妇人正是郑国公夫人。
话说回来,大朝会上。
将郑国公送走后,皇帝才淡淡道“与薛卿家无关”,将人叫起。
薛平却是不起,直接从怀中掏出那封早已写好的奏折呈上,慷慨激昂道,要推却忠义伯的爵位,说得有忠有义,风骨非凡,令人十分动容。
他的派系朝臣,与各世家派系的朝臣,不由为之侧目,面色惊疑不定。
皇帝微微一笑,心道薛平不愧为老狐狸,反应很快,还很有魄力,只是迟了。
他开口直接驳回。
薛平依旧推却,何德何能获此爵位,实在受之有愧,请万岁爷收回成命。
皇帝依旧驳回。
薛平按捺着心中的紧张,继续洋洋洒洒作一番大表态,明里暗里说自己没有功劳,推却得十分坚决,做足了姿态。
历朝历代,无论帝王登基,还是将相辞官辞赏,都有个三辞三让的隐藏礼制,到三回被驳回后,也就勉强的不得不接受了。
此时正是到第三回,只要皇帝驳回,圣意如此,不敢不从,薛平只能含泪收下爵位。
这一次,皇帝没有说话,看那封辞爵的奏折,像是在斟酌什么,看在朝臣眼里,似是想从折子上挑话用以驳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