贾母捂着胸口,直唤着心疼的厉害,老大夫自是不管她真疼还是假疼,开了几服药就准备离去,然而,饶是如此,贾母也没忘记给这大夫一个教训,就是这大夫坏了她的大事儿,以后还不晓得怎么办,凤丫头那可不是个傻子,若真闹清楚了,这荣国府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。
想此,贾母冷声道,“来人,快给我将这草菅人命的狗大夫拉出去见官。”说完就见一堆婆子丫鬟从外头涌了进来,那大夫一看,倒也不急,反而笑道,“草菅人命,我害了谁的命了,见官,老夫倒也不怕,只一会儿我要去给南安太妃诊脉,待忙完这个,再去见官不迟。”说完一脸平静的看着贾母。
“南安太妃,你不过是个平头大夫,太妃为何不找太医偏找你,哼,拿南安太妃压制我,纵然这是真的,老太妃也不会不给我这个交情。”贾母见老大夫一脸平静,自己先不淡定起来,那双眼睛,平静无波,反而能看透她所有的小心思,不免有些老羞成怒起来。
然而,贾母话音刚落,就听外头婆子带了两个不认识的婆子进来,见着贾母,先是行礼拜见,自告家门之后,又道,“听闻老夫人身子有样,我们太妃让人送了百年人参过来,还望老夫人笑纳。”
众人见这两婆子,穿戴还没贾府婆子穿的好,但这规矩礼仪,行为举止,端的是赏心悦目,贾母头开始没察觉,待一细看,竟是老太妃身边伺候的妈妈,忙上前道,“岂敢岂敢,老身不过是偶感风寒,怎端的起太妃如此厚爱,两位妈妈前来辛苦,鸳鸯,还不看茶。”
那两位妈妈也没因贾母的长脸而面带得色,只温声笑道,“不敢不敢,老夫人厚爱,本不该推辞,只如今气节变化,老太妃身子亦是有些不爽,这不,就来请周老大夫过府诊视,不知贾老夫人这儿可有诊完。”
自打上次铺子被人闹腾过以后,宋思成就开始渐渐接触权贵之家,特别是药铺,因着从迎春那儿得来的医术,几位大夫的本事着实不小,虽名声不显,但也算是找到了靠山,南安太妃就是其中一个,香山病发,老大夫妙手回春,算是结了一份善缘,至于今日之事,不外乎周老大夫算准了南安太妃发病日子罢了。升斗小民,哪真敢跟贾府硬碰硬,只能借力打力了。
说的这般明确了,贾母自是不好再多说些什么,就是连贬低老大夫的话都未出口,虽嘴上说自己跟南安太妃关系多好多好,但想当年,她哪次见着太妃没有跪拜的。待两婆子带着周大夫走后,贾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,心里恨的很。
“母亲,可是身子不适,怎么脸色不对。”王夫人从外头进来,见贾母一脸铁青坐在那儿,关心问道。贾母冷哼一声,“身子不适,我看你巴不得我这个老不死的出点什么事儿才好呢。”此言一出,王夫人立马跪在地上,一阵告罪。
贾母这会儿心中正不痛快,且知道自己屋子不干净后,对着王夫人也充满了怀疑,但如今还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,只淡淡道,“你起来吧,做这个样子给谁看,我身子不适,去将郑太医请来。“
王夫人领命,吩咐下去后,而后借机问周老大夫之事,想借着贾母的手出了自己心中的恶气,贾母听闻,怒道,“你个蠢货,那大夫若真没个后台,敢这般明目张胆,你还是省省吧,莫要给宫里的元春惹出一堆事儿来,此事就此揭过。”
王夫人心中不忿,但过后听闻那大夫跟南安王府有牵扯后,也只能先咽下这口气,只待日后一并发作。
且说王熙凤回了娘家,王夫人跟邢夫人又被贾母剥了管家权,整个贾府就迎春管着,没一会儿就闹出了不少事儿,纵是性子冷淡,心里也有些不爽。她还是头次见过这样的奴才。
早开始,迎春还有心发作,偏王妈妈在一旁劝着,说什么这个节骨眼儿上千万不能惹出动静来,不然老夫人定会生气,倒时候不光她,就是林黛玉也不定好过,但后来,这些个奴才越发过分,连贾母晌午都吃不着新鲜饭菜,不一会儿,又听人说,门房的几个奴才聚众赌博,闹的不可开交,再不就是贾政跟贾赦那边奴才伺候的不周到,各种问题接踵而至,而此时,迎春竟是一点儿也不气了。
迎春让林黛玉姐妹回了自己屋子,关好门,别的莫管,她自己则下棋看书,悠闲的很,至于府里大小事务,竟是一概不管,奴才们想怎么闹就怎么闹。
王夫人头开始不过是想给迎春一个教训,谁知迎春竟是一概不管,这会儿府里闹的乱七八糟,倒是有些一发不可收拾了。
贾母坐在堂前,冷冷的看着堂下跪着的奴才,而后见迎春一脸淡淡,心中叹了口气,倒是她忘记了,凤丫头那么一走,迎春哪里能治的住这些翻天猴,也不废话,直接将闹的最欢的几个奴才一棍子打发出去,闹的轻的又有些脸面的则赏了板子,最后,想了想,贾母道,“二丫头,日后这些个奴才再敢起那些子坏心思,你只管告诉我就是,如今你嫂子不在,这府里的事儿也就先交给你了,只一点,若是受了委屈,老祖宗为你做主就是。”而后对着底下的奴才一阵辞色,只道,“如今我把这家给二丫头管,你们别欺负她年纪小,脸皮子薄,我不知道还好,但凡我知道了,我定是不饶的,只跟今日这些人一样,直接出去就是,我这儿庙小,容不得。
王夫人听贾母还不肯将管家权利还她,心中不满,只暗骂贾母老糊涂,不顾宝玉,却不知道,这会儿贾母查到不少事情,这会儿对王夫人有了新的认识。
王夫人做了多少错事毒事,但看在宝玉跟元春的份上,她都能原谅,可是,纵是她菩萨心肠,也不能容忍她动到自己头上来,想要她这老婆子的命。
是的,贾母虽未全部查出来,但她也不是傻子,这府里,也就王夫人有这个实力,刚才赶的几个丫鬟奴才,瞧着不起眼,但都不干净,歪心思动她头上来了,如此,趁着这个机会,好好将这些奴才重新清洗一遍。
贾母跟王夫人博弈,迎春倒是得了好,不光握紧管家之权,贾母还送了不少自己私库的好东西给她,只看的王夫人两眼冒红,邢夫人嘲笑不已。
迎春管家随意的很,这贾府与她非亲非故的,她是懒得浪费精力,很多事儿都交给探春做,自己虽跟着,但很少插嘴,没几日,探春还真学到了不少,对迎春如何感激,也不必细说。
只说王熙凤回娘家呆了五六日,跟她娘哭诉一番,又将邢夫人骂了一通,心中才好受不少。是的,王熙凤一直觉得,谋害她的是邢夫人,毕竟贾琏是嫡子,邢夫人作为继母,为自己未来的孩子谋划是能说的通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