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跃这一手暗器功夫极是漂亮,完颜牧虽未中招,但已躲的极是狼狈,颜面尽失。站起身来,眼中凶光更炽,手中刀盾一抖,猱身扑上,左手辅以“血刃掌”,刀光掌影,暴风骤雨般向唐跃卷去。唐跃一招得手,精神一震,从腰间抽出缠腰软剑,施开“落菊剑法”,和他又斗在一处。
宁天看完颜牧出手稳准迅狠,已有大家之境,而且伸退自如,似是还留有余地,暗警幸亏适才没有贸然出手,否则自己和严怒二人只要他阻上一阻,不仅身份暴露,抑且能否脱身都未可知。看唐跃虽一时被压在下风,但守的极稳,想来一时无虑,对严怒使个颜色,严怒会意,慢慢调整身形,向后退去。完颜亮和背后的两个女真侍卫全神贯注的看着场内,竟没人发现他。
宁天看严怒已蓄势待发,伸手坐下马臀上一戳,那马吃痛,向前冲去。到了蒲察郎身边时,宁天故意放松腿劲,假作失足,从马上跌了下去,惊叫出来。
蒲察郎眉头一皱,闪电般下马趋至,一手笼住马匹,一手将宁天接住。忽然肋下一麻,只见那“李县令”笑嘻嘻的说道:“谢谢你啦!”翻身而起,足下轻点,向前面的完颜亮扑去。身形之快,让他瞠目结舌,心中又惊又悔,这才知道是上了当,想要大声提醒,奈何穴道被封,哪里喊得出来?
一边的严怒也将另女真侍卫制住。那人功夫并不甚高,严怒既是偷袭在先,他又被宁天假作失足所吸引,没过几招,就被严怒一招“奔雷八千”打在胸口,整个人如遭雷击,浑身颤了几颤,软软的倒了下去。
完颜亮只顾着看场内二人争斗,全未注意到这几下兔起鹘落的交手,只觉得脖子一凉,一柄利刃已架在了上面。完颜亮一惊,回头看去,只见那“李耀”已不知何时坐在了自己背后,完颜亮圭怒道:“李卿,你……”宁天揭去面具,冷笑道:“谁是你的李卿?”身后的数万大军这才如梦初醒,纷纷要上前抢救,宁天虎目生威,回头怒喝道:“全都住手!”这一下用上了内力,声传数里,几万大军都清晰可闻。唐跃见宁天制住了完颜亮,心下大喜,“落菊剑法”将完颜牧缠的更紧。完颜牧见叔父被擒,也是心急如焚,招式更是大开大阖,雄浑的掌风配合刀盾,硬将唐跃逼退两步,扭身向宁天冲来。
宁天将完颜亮拉在身前,笑道:“朋友你最好止步,否则这海陵王恐怕性命不保。”他还不知道完颜牧的身份,但想到完颜牧的武艺,也实在不愿和他多作纠缠。严怒和他并肩站在一起,将蒲察郎也擒在手里,完颜牧眼见叔父与师弟都被擒住,一时颇是踌躇,只怕伤了二人。身后的万余金狼军虽听不懂宁天说了些什么,但见主子被擒,也不敢妄动。
完颜亮究竟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,略略压下心中的惊恐,沉声问道:“两位是什么人?但凡一切好说,只要二位肯放了小王,我大金国定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奉上。”他只以为这二人是普通江湖豪莽,凭借武艺劫持他无非是想要些名利而已,当下诱之以利。
严怒大喜道:“在我眼中确有一样东西,那是什么东西也比不上的,若是你肯给我找来,我便放了你。”
完颜亮大喜道:“我大金地大物博,只要能找得到,小王一定给二位好汉送上。”心下却暗骂,只要一脱身就让大军将这二人踏为肉酱。
严怒笑道:“那倒不用,这东西好找的很,在老子眼中,你的人头才是无价之宝,天下的财富全加在一起,也比不上。你要是肯将你的头颅摘下给我,老子倒是可以考虑考虑放了你。”
完颜亮这才知道严怒是调侃自己,怒道:“你要是敢动我一下,我这身后数万大军定要将你们踏成肉酱!”
话音刚落,只见岳飞声音也传来:“弓箭手听命,保护宁少侠和严少侠,有人意图不轨,一律射杀!”众人轰然应命,旁边列出两队弓手,用硬弓压住阵脚。
完颜亮脸色惨白,这才知道二人是岳飞埋下的棋子。颤声道:“阿牧,……”眼下只有这个侄子才能救自己。
完颜牧将刀盾朝背后一收,沉声道:“叔父莫惊。”看着宁天寒声道:“你们要是敢动我叔父一下,我完颜牧就是追至天涯海角,也要手刃你二人。”寒芒似狼,不住闪动,声音更似万年冰窖中冻过一般,冷的碜人。
严怒哂道:“你道你武艺便是天下第一么?竟敢放出这等大话!”随手在身边完颜牧的坐骑背上拍了拍。这是高丽进贡的紫骍马,日行千里,骨骼精强,是一等一的良驹,但中了这一掌,竟然吃不住严怒的掌力,前蹄被压的跪了下来,靡顿在地。又过了片刻,筋收蹄缩,竟然死了。蒲察郎瞳孔一收,适才自己还以为这二人是趁自己大意一时得手。见严怒露了这手,才知道对方内力之强,远在自己之上。完颜牧点头道:“原来阁下是个高手,不若你放了我叔父,你我二人真刀真枪的对上一阵,来分胜负可好?你们一起上也可以,只是不要伤我叔父。”完颜亮对他恩逾生父,他当下决计无论如何也要保完颜亮周全。
宁天见他勇气过人,也对他心生敬意,微笑道:“人在我们手上,阁下凭什么和我们谈条件?”完颜牧一怔,自己既没有人质在手,也没有他们想要的东西可以交换,对方大可以先杀了完颜牧再和自己动手。呆了半晌方才冷笑道:“在下久闻中土英豪素以侠义服人,今日一见,也不过尔尔!你们暗地偷袭,怎能算是光明磊落的行径?”
唐跃轻嗤道:“尔等蛮夷,也配轻提‘侠义’二字?兵者诡道也,反间埋伏,本就是两军相争之策。再说你金兵侵宋以来,残民之逞,白骨成山,血流成河。我大宋百姓家破人亡,流离失所,不知有多少性命送在你金兵刀箭之下,和你们这些人难道还用讲什么侠义么?”他唇舌之利,一番话说的完颜牧哑口无言。宁天听了也是心中微警,暗想自己怎地心地恁软,金人素来残忍好杀,自己怎能轻易放松对完颜牧的警惕?暗自戒备,只怕完颜牧突然出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