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妃目光短浅,认为女人不能涉政,这不是她的个人狭隘,而是整个大夏对女人的文化教育的狭隘。不是一个女人的悲哀,而是一个时代的悲哀。
她无法谴责太妃。
太妃对冥夜冷嘲热讽,指桑骂槐过后却又开始懊恼。她今日毕竟有求于她,怎么就这般压不住火气?待会怎么求她?
于是乎,原本箭弩拔张的气氛忽然松弛开来,太后偷偷瞥了几眼冥夜,却见她只是含笑望着自己,端的是温柔贤淑的模样。
“母妃是看着嫣然长大的,那孩子什么品行哀家最清楚。她自幼丧母,被人歧视嘲笑,行事谨小慎微,哀家看了她实在可怜,便将她接到秦王府。爝儿自幼封王,风光无限,然而锋芒毕露却招致很多祸端,秦王府没有一天风平浪静的日子。嫣然和爝儿都是帝都才情耀眼的人,兴趣相投,真是青梅竹马佳偶天成。哀家看了心里喜欢,打小就把嫣然当做自己的媳妇。她也不负哀家的厚望。后来在秦王府惨遭灭门惨祸时,她挺身而出,保住了爝儿,又助爝儿登基帝位。你说,她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秦王府,皇上总得给她一个交待是不是?可爝儿他——”
太妃说到这儿,面色变得狰狞起来,痛心疾首道,“他竟然过河拆桥。封她为后只是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之口,暗地里却对她无情又冷淡。如今更是将她推向毁灭的深渊,哀家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薄情寡义的儿子。”
说到最后,太妃闭目,老泪纵横。
冥夜掏出雪色的锦帕,走上前为太妃拭泪。
太妃望着冥夜,忽然伸出枯瘦的手紧紧的抓着冥夜的,她的眼睛因为常年生病有些微微干涸泛黄,她的老态与她的实际年龄并不吻合。冥夜心痛她,不过四十几岁的女人,却老得如六旬老太。
“冥夜,你若是真的想讨好母妃,就帮我,把嫣然给救出来。哀家知道,爝儿会听你们话,如今只有你的话他才会听从。”
冥夜心平气和道,“母妃,你错了。”
太妃瞪着她,目光里染上一抹凶狠,“你到底还是不愿意帮哀家?”
冥夜晓之以理道,“不是儿媳不愿意帮你,是儿媳妇不能帮你。纳兰嫣然明知她的叔父犯了不可饶恕的死罪,可是她做不到大义灭亲,反而想尽办法试图帮助纳兰廷脱身。她身为大夏的皇后,心里第一装的不是大夏子民的安稳幸福,他把个人的利益情感凌驾在国家利益至上,她不配做母仪天下的皇后。母妃,如果我们饶恕了纳兰嫣然,将来就会有成千上万的包庇犯站出来,他们哪个不是因为割舍不了心中这份情感而犯下的错误呢?”
太妃震惊的望着冥夜,她竟然在她面前如此雄辩滔滔,这不是强词夺理吗?
“母妃,我们每个人活着,不光是为了情而活,还得有是非正义之心。一个人重情重义,可是为了他自己心中的情和义,却践踏了民族大义。相反,有些人为了民族大义,而舍弃了至亲的情和义。敢问母妃,这两类人谁是谁非?”冥夜眼眶泛红,她并不想与太妃据理力争,可是太妃执拗救人,冥夜不得不搬出大道理。
太妃沉默了。长叹一口气,“你不愿意救人就算啦。哀家知道求你无用,不过是想着碰碰运气罢了!你下去吧!”说这话是太妃的手用力的按着肚子,额头汗水渗透出来。
冥夜微楞,目光落到她苍白的脸上,“母妃可是不舒服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