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自己用筷子夹起一块刚烤好的鹿肉放入口中,然后取出一个白如玉的小瓷盅,在桌上倾倒满三盅清如水的美酒,自己先饮满一杯,然后将第二杯递给商九歌:“要喝酒吗?”
何萍静静问道。
商九歌摇头:“不会喝,没喝过。”
“那要喝吗?”何萍继续问道。
商九歌想了想:“我可以学。”
于是何萍就将那杯酒送到商九歌手中,商九歌握住酒杯,但是此时少女的动作就好像提线木偶一般,异常的僵硬和不协调。
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每一根肌肉,这对原来的商九歌而言是最轻松的事情,因为这个世界很少有人能够比她更好地控制自己的身体,但是现在,她就像是刚刚学步的婴儿一样。
这一次苏醒之后,商九歌感觉自己进入了全新的境地。
未知领域的可怕,如果不是自己亲身体验,是很难感同身受的。
最终少女一点一点,坚持着将那个酒盅慢慢移到自己小嘴旁边,张开,让倒了进去。
入口并不像想象中辛辣,而是稍微有些麻的醇香,进入喉管之后才慢慢灼烧起来。
商九歌吞下了这杯酒,然后点了点头:“感觉还不错。”
“你呢?”何萍看着商九歌艰难喝完这杯酒,然后才看向宁夏。
宁夏点了点头,从何萍接过那杯酒,她倒是身体无碍,只是说背上比较严重不方便移动而已。
看到两个人都喝了酒,何萍才满意地点了点头。
“这种百脉俱断的病,世间非常少有,以至于到现在还没有统一的名字。”
“毕竟给病命名的是医生,而不是病人,你我皆是病人,总不能叫做商九歌病或者说是何萍病。”
“这种病本是早夭之像,病人剩下来就会非常脆弱,极易夭折,就算长大,也会一直体弱多病,本身算不上什么好病。”何萍静静地说。
商九歌静静地听。
所谓同病相怜,大概就是真的生着同一种病,才会对于对方所说的一切,都有感同身受的意味在里面。
“所以能够长大是真的很难得也很痛苦的事情。”何萍继续说。
“但是,这种病唯独只有一点好。”
“那就是百脉俱断,则更容易亲近世界,感受世界。”
“这种亲近和感受,最初体现的,就是在身体与模仿上。”
“如果得了这种病还能够活下来的话,那么从三四岁开始,患者就会对于世间的一切极为敏感,在他的感官中,这个世界会变得越来越慢,并且越来越美丽。”
“你可以看清春花秋月的变化,每一片落叶凋零的轨迹,当然大而化之,那些练剑的人每一招剑招,你都能够看的清清楚楚,并且还能够辨别出来他们每一处肌肉的运动,进而推测出来这一招剑招的破绽以及局限。”
“能够看清别人,那么当然也就能够看清自己。”
“你同样对于自己的一举一动,了如指掌,知道该如何更好地掌控自己的身体。”
“知道如何用最小的力气做出最美妙的动作。”
“换句话说,患有这种怪病的人呢。”
“只要熬过最初那段最难生存的岁月之后。”
“那么接下来,他在武道修行中,在别人还在地上爬行的时候,他已经健步如飞,登堂入室,乃至于跻身大家之境。”
这样说着,何萍看向商九歌:“当然,你比我幸运的是,你出生在华山之上,有商离将你养大,从小都可以看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剑。”
“所以,你比我十七岁的时候更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