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摸着小下巴将人端详来端详去,不其然碰见薛贵妃如利芒一般射来的视线,她当即露出八颗整整齐齐的洁白小贝齿,展颜对人一笑。
薛贵妃胸间一阵接一阵的气血翻腾,将视线挪开,阴冷地略过莲花的肚子,最终收回目光。
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,恨煞人也!
得到消息前,贵妃从未想过人还好端端的,毕竟是小产大伤,怎么着也得养几个月才恢复过来,当年她就是如此。
听到消息后,贵妃惊得当下打翻了茶盏,捏着碎瓷片划伤了小指也没感觉到痛,只一脸震惊和不可置信,匆匆包扎了细小的伤口,直接坐上步撵亲自前来查看。
远远就见莲花唇红齿白,心情开朗,气色极佳,再反观她自己,心有郁结不得舒展,容色憔悴,若不细细上妆,便能看出面有疲惫容色憔悴老了几岁的模样,她当即指甲深深掐进肉里,掐起一片红痕。
待看到莲花若隐若现的滚圆肚子,她一口银牙咬碎,双眸发红,心口怨毒难解,直恨不能将人打入十八层地狱,若不是崔兰儿哭声惊醒了她,她差点失态。
一个小小的美人竟如一粒铜豌豆一般,蒸不烂煮不熟又捶不匾,她爹出手竟也没能将人连同腹中胎儿除掉,尤其是那腹中的皇嗣。
此时贵妃高坐步撵之上,高高在上、阴冷地俯视众人,面上再无一分往日和善的笑容。
众人大气也不敢出,赵美人周常在恭顺地垂首,贾答应缩作一团满腹心事,孔茵茵哆嗦着唇十分不安,皆不敢抬头直视威仪,只除了莲花与那仿佛抓住救命稻草的崔兰儿。
而莲花压根就不怕贵妃,她感觉贵妃很不对劲,往日还掩饰对她的厌恶,但今日整个人阴郁不已,浑身透着冰冷,于是她百思不得其解,时不时抬头瞄个几眼,引得贵妃更大的憎恶。
她并不知道这些日子的薛贵妃承受了多大的心伤和痛楚。
自刘妃病危那一日后,贵妃终于醒悟,知道皇帝的心无论如何也不会在她身上,十余年春闺梦一场,一朝梦醒皆成空,每每想起她便剖腹剜心般的锥心疼痛,夜夜难寐,对抢走她一切的莲花憎恶无比,索性还有最后一丝理智克制着她没有疯狂。
场面一片寂静,唯余崔兰儿在断断续续的哭诉着:“……嫔妾不过与孔妹妹说了几句玩笑话,往日与孔妹妹也这般笑闹过,不曾想莲美人直斥嫔妾无德……后头莲美人似很不高兴,便当即让孔妹妹辱骂嫔妾,又怂恿孔妹妹推嫔妾出气……事情便是如此,嫔妾知错了,往后再也不敢与姐妹玩闹了,求贵妃娘娘开恩。”
说完“砰砰”磕了几个响头,肩膀一抖一抖,似极为恐惧。
好个避重就轻巧舌如簧的崔氏,小吉子暗赞一声,难怪崔兰儿毫无恩宠也能混到如今,能当贵妃的一名恶犬,原来深谙恶人先告状之理啊。
他嘴角牵起一个嘲弄的弧度,再颠倒黑白又如何,自家主子如今可不再是当初那个任人拿捏的小小答应,别的他不敢保证,但现在的掌刑司他只消替自家主子去说一声,比贵妃娘娘都还管用,谁敢动自家主子。
何况他们现在是占理的一方,又有万岁爷和德妃在,崔兰儿想指望贵妃翻盘倒打一耙,做春秋大梦,现在蹦跶越欢,等会死的越难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