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霄:=v=
年轻男人默不作声地从马车上下来, 什么都不说, 就静静地看着叶孤城,目光火热地能把他的白衣穿透。
叶孤城:……
竟然忘了车上还有一个拖油瓶。
这一刻, 他忽然很后悔把他救下来的举动,然而人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,装的逼更是得囫囵吞枣地咽下去,江湖道义,人救了就没有半途再扔下去的道理, 这个年代的人虽然有的精明得过分, 但也有共同遵守的淳朴的,也值得人会心一笑的准则。
果然, 花满楼也注意到了大活人,他回头“看”司霄道:“这位是?”
叶孤城顿了一下,犹豫该怎么解释此人的身份,哪晓得他竟然自己先开口沉声道:“山野草民, 不用在意。”
讲道理有你这样的山野草民吗?
虽然解释得不清不楚, 但花满楼还是报以善意的微笑,他几乎能对一切人或物都抱有最纯真的善意, 这样的人生活一定很幸福, 每天都过得很愉快。
就连叶孤城都似乎被他身上洋溢的生命的美给感染, 眉眼不再如同冰封般冷峻, 反倒是柔和了一些。
他道:“路上救的人, 不必在意。”
花满楼对叶孤城的好感度又上升一个百分点, 他微笑道:“原来如此。”
既然接到了叶孤城, 那自然就要要往花家去的,也好在他一路上遭受诸多刺杀却平安无事,又加上江南花家家大业大,空房间也多,比起自己找个小院子,那还不如住到花满楼家里去。
花满楼道:“家中有不错的大夫,这位……”他卡壳了,忽然想起来自己不知道叶城主路上捡的人的名字。
男人沉声道:“我姓司名霄。”声音低沉可怕,年纪轻轻却已经严肃得过分,喜怒不形于色。
叶孤城瞟他一眼,这人现在,仿佛比与自己对话时还要冰冷几分。
并不能搞清楚司霄在想什么,看着他,就仿佛能看见背后有什么阴谋在缓缓展开。
果然比起带在身边,还是撇远远的更好,没有人会想把麻烦揽上身。
花满楼接着微笑道:“司先生可否愿意入住花家,家中虽只有粗茶淡饭,却对恢复伤口有所裨益。”
司霄终于将视线转移到花满楼身上,他没有回答好,也没有说不好,只是定定地看着男人道:“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有伤。”
叶孤城没有说,他自己也没有说,行动与常人也没什么区别,那眼前人怎么会知道他受伤?
且别说是司霄草木皆兵,像他这种身份的人,一出门就遭到了疯狂的追杀,更谨慎一点是应该的。
他听说过江南花家,因为江南花家是少有的富有人家,而且做得都是正经的清白生意,但正因为花家家大业大,皇帝也不会关注他们家有什么人习武,只知道今年又买了多少地,又捐献了多少苛捐杂税,花满楼的大名,他是没有听说过的。
花满楼没有觉得被冒犯,他指着自己的鼻子道:“我虽然别的不行,但是一双耳朵,一只鼻子还算灵敏。”他闻到了血的味道,不是从已经逃走的熊姥姥身上留下来的,而是来自于眼前的年轻人,他之前受的伤太重,修养多日还没有结痂,伤口虽被包扎干净,但还有隐隐约约的血腥味。
司霄借月光打量,眼睛微眯,他这才发现眼前的人一对招子似乎没有焦距。
司霄道:“你看不见?”
花满楼道:“我是看不见。”
没有视力,那他看人竟然凭借的就是一双耳朵,一只鼻子?心中已惊涛骇浪,但面上却是不显,只是眼神更加幽暗。
难得出门一次,倒还算有价值。
他之前竟然从来不知道,治下的国土有这样一群奇人。
花满楼又转向叶孤城道:“叶城主?”话中透露丝丝询问。
叶孤城点头道:“可。”
真是相当的惜字如金呢!
像他这般冷酷型帅哥,一天是不能说超过一百个字的。
花满楼被叶孤城邀请上车,马车轮在青石板地上滑过,除了声音什么都没留下。
暗处,有人影攒动,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。
“看见了吗?”
“看见了。”
“是他吗?”
“是他。”
“那个白衣服的男人是谁?”
“是叶孤城。”
“还有全天下最有名的瞎子。”
“全天下最有名的瞎子是花满楼。”
“这两人怎么会和他在一起。”
“不知道。”
“那还追吗啊?”
“现在别出去。”
悉悉索索的声响一顿,他大概打了个冷颤,因为想到了刚才熊姥姥的悲惨结局,也真亏他们做刺客做惯了,又离得远,以“闻声辨位”的花满楼竟然都没有发现他们。
这简直就是值得烧高香的大好事。
“怎么办?”
“回去告诉九公子。”
九公子之前就说了,只要是有关叶孤城的事都一定要告诉他,在这个世界上能让九公子正眼看的人绝对不多,西门吹雪算一个,叶孤城也算一个。
“那他们怎么办?”
指的是身后的一伙人,但他们已不是活人,都死了。
面色青白,身上没有伤口,脖子上有深深的勒痕,被无声无息地勒死,这大概是世界上最悲惨的死法之一。
“就扔在那。”
“死人,有什么好在意的。”
人走了,来时悄无声息,去时也无人发现,只留下几具被绳子勒死的尸体。
是夜,南王府灯火通明。
南王猛地一拍桌子,手跟不知道疼似的,他道:“什么?!”
脸涨得通红,像一只圆滚滚的西瓜。
他道:“都死了?!”
下属头都不敢抬,嗫嚅道:“都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