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凝眸相视,借着烛火,望他眼底的清波,常青说:“他让我魅惑君主,祸乱朝纲。”
燕惊鸿轻笑:“那我是不是要夜夜笙歌,与你醉生梦死?”
常青不言,垂下了头。
夜夜笙歌,醉生梦死……这并非她所长。
在刺杀时,女色,往往是十分有力的武器,定北侯府的暗卫都会学以色弑人,唯独最优秀的她,学不会惑人之术,以至于她的武器只有她的剑。
见她苦恼的模样,燕惊鸿有意调侃,玩味地笑道:“我们彻夜贪欢,明日免朝,”他眸光痴缠,嗓音靡靡,“可好?”
一眼惑人,常青想,最擅魅人之术的,应是燕惊鸿。她愣愣地点头:“好。”
燕惊鸿手里的汤洒了,不知想到了何,倾城的颜色,染了薄红。
次日,青帝免朝。
再隔日,依旧如是。
宫中有传,陛下日上三竿醉卧美人膝,沉迷女色,荒废朝政。
金銮殿之上,长福公公高声念道:“有本呈奏,无本退朝。”
又罢朝?
一众文武大臣面面相觑之后,皆摇头叹气。等出了大殿,几位一品大臣才念上了几嘴。
张太傅感慨:“陛下都三天没有上朝了。”眉心一拧,甚为忧心。
左相附议:“这章华夫人当真有能耐,陛下被她迷得连朝政都不理了。”
诶,自古红颜多祸水啊!
右相捋了捋胡须:“这明日便是封妃大典,听说陛下还要亲自授礼。”
九卿王一脸的忧国忧民:“只怕日后这后妃魅主,”长吁短叹着,“诶,大燕危矣。”
再且说说这魅主的后妃,正翻阅着文武百官呈上来的奏章,若要让满朝百官见了,又要说后宫干政了。
燕惊鸿坐在一侧,撑着头看她:“常青。”
“嗯。”常青没有抬头,提笔写着什么。
燕惊鸿将脑袋探过去:“你都看了一个时辰了。”
她又翻开了一本奏折,说:“我不累。”
可是……
燕惊鸿有点儿不愉悦:“你都没看我一眼。”
一个时辰,这堆成山的奏章他一眼都看不进去,他应该拉着常青一同午憩的,而不是来看奏章。
常青抬头,认真地看着他:“你罢朝三日,若是大燕朝臣,自当会弹劾我。”常青将宣纸摊开,墨水未干,是她方写下的,“然而,有十六人静观其变,你要小心他们,我怀疑池修远在朝中安排了人。”
燕惊鸿握着她的手,提笔在纸上划去了几个名字:“这几个是我的人。”又划去了两个,燕惊鸿在她耳侧轻轻吐字,“大理寺卿与晋南王不是。”
常青思忖过后:“那还有——”
燕惊鸿打断她:“常青。”
她应着,有些疑惑:“嗯?”
他将她手里的毛笔放下,扶着常青的肩:“上一世你替池修远谋了十二年,这一世,我不愿你再这样累了。”
她怔然,凝眸深远,与他对视,片刻,眉头蹙了蹙。
叫她怎么放心留他一人尔虞我诈。
燕惊鸿揉揉她眉心:“别担心,我只斗不过你,除了你,我大燕的江山,谁也动不了一分。”嗓音轻柔却让人安心。
若论谋略,比之池修远,燕惊鸿有过之而无不及,上一世输了江山,皆拜她所赐。
池修远谋江山,而燕惊鸿,谋她。
常青点点头:“那好,我不做朝臣,只做你的宠妃。”
燕惊鸿笑靥倾城,常青她虽冷漠,只是若要对一人好,便会将心都掏出来给那人。
这样的常青,叫他如何能不心动。
忽而,有脚步声临近,
燕惊鸿将常青抱起来,放她坐在腿上,她微微错愕间燕惊鸿的唇便贴在她耳后。
他道了八个字:“魅惑君主,祸乱朝纲。”
这时,云渺走进来。
近日来,云渺似乎格外注意常青,她大抵是信不过常青的。常青伸手,搂住燕惊鸿的脖子,耳边温热的气息,倒让她有些心神难宁。
云渺上前奉茶:“陛下,夫人,请用茶。”
毫无预兆,茶盏脱落离手,咣的一声,砸在了案桌上,水漫了满桌的折子。
“怎如此毛手毛脚的!”燕惊鸿愠恼,将常青抱离案榻,省得茶水溅到她。
云渺扑通便跪下了,连连磕头:“奴婢该死。”声音瑟瑟发抖,“奴婢该死,奴婢该死。”
燕惊鸿似要发难,常青拉住他,对云渺道:“无碍,拿这些折子去殿外风干片刻,你仔细守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