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方华请他去兰芝采访时,他本以为是抓到了好题材,既然都江市政府准备抓一个改制反面典型,杜方华又一再保证跟姜台打过招呼,他认为以往这个碰不得的题材,就能名正言顺地进行报导,他在省台展露头角的机会来了。
哪料到,不但兰芝那个姓孟的副县长不好对付,而且屁股都没坐热就被姜台打电话骂了回来,邹毅窝了一肚子火发不出来。
杜方华不以为然地说:“小邹啊,你还是太年轻。你们姜台什么人?省委宣传部副部长!赵晓波呢?说好听的是省委大秘,说难听了……嘿嘿,只说这个级别,赵晓波与我是平起平坐,但比起姜台,到底是差了一个台阶的。这一个台阶意味着什么,你不会不懂吧?”
邹毅僵硬地笑了笑说:“杜市长,我只知道自己是被姜台骂回来的,而且兰芝农机厂的情况……”他瞟了储丰一眼,“与我原先得到的信息也的确有些出入。所以,是不是要追踪采访,我得听台里的安排,除非姜台给我下任务,其他嘛……呵呵,您多体谅我们这些小记者,实在是难处太多!”
杜方华冷冷地抽了一下嘴角,靠到椅背上点了根烟,朝储丰使了一个眼色。
储丰立马敬了邹毅一杯酒,然后推心置腹地说:“邹记者,孟谨行给你的材料当然是对他有利的,你可不能听信他一面之辞啊!”
他摸出一个厚信封,塞到邹毅手里,“杜市长老跟我说,你们一线记者很辛苦,这儿是一点心意,感谢您为兰芝农机厂职工伸张正义!”
“这可不行!”邹毅连忙推开信封,“两位领导,你们这不是考验我吗?”
杜方华随即瞪了储丰一眼,厉声道:“小邹是正直的记者,你搞这些个,不是把一件原本正义的事都弄歪了吗?给我收回去!”
储丰收回信封,一脸坦然地喝了口茶,倒弄得邹毅讪讪的。
杜方华道:“小邹啊,我就欣赏你这种刚正不阿的性格!有机会,我得和姜台好好说说,你也算是省台记者中的道德楷模了!”
邹毅流汗了。
“杜市长,我哪儿有这么好!兰芝农机厂的事,还是让我再考虑考虑吧!”他让步道。
“你要是实在为难就不要勉强。”杜方华却说,“相信姜台能安排其他记者去采访。”
杜方华尴尬地咬了咬唇,“那好吧,我回去安排安排,过两天再去一趟。”
“太感谢了,邹记者!”储丰立刻说,“我代表农机职工敬你一杯!”
宴散送走邹毅,储丰请杜方华去希尔顿看演出,路上他不无得意地奉承杜方华:“老领导就是老领导,您一句话就把姓邹的吓住了!”
“呵呵,对付手短又爱装的人,这是最好的办法。”杜方华握拳在额上敲了一下,“你说那个金矿的事是真的?”
“投资的事肯定不假。”储丰说,“至于金矿到底有没有,现在还不好说。我问过闻辉,他说省地勘院五十年代对全省的矿产资源摸过底,没发现我们这儿有金矿。”
杜方华瞥他一眼问:“那钱小多的银矿呢?”
储丰愣了一下,“也是。所以,到底有没有,还得探了才知道。我估计这两个雁荡人已经在老熊岭探过了。”
“钱小多也真是笨得可以!”杜方华没头没脑说了一句,闭上了眼。
储丰坐在副驾上,摸着脑袋想半天,没完全整明白杜方华到底是什么意思。
王槐安与姚存志早就在希尔顿演艺厅安排好了位置,并且,为了表现诚意,王槐安一直站在停车场的风中等候储丰和杜方华。
杜方华的车一到,看到储丰从车上下来,王槐安立刻跑上去,又是弯腰又是鞠躬地把地把杜方华迎了出来。
希尔顿演艺厅的布置有点类似小剧院,王、姚二人安排的位置就是位于一层半中间的,半开放小包间。
杜方华走进门,目光中就闪过一丝嘉许,这两个生意人显然不是张扬的人。
这次见面氛围很融洽,王、姚二人不似钱小多,习惯提着钱箱到处跑,杜方华先行离开后,他们二人交到储丰手上的信封很薄,只能捏到一张小卡片。
储丰从希尔顿出来坐上车,迫不及待拿出信封内的卡片,同时跌落的纸条上写着密码和金额,看清具体金额时,他的双眼在黑夜中放出异彩。
……
孟谨行到都江已是凌晨两点,为了不打扰家人,他与陈畅住进了酒店。
次日上午,依着许诺的安排,孟谨行跟着唐浩明一起去见了傅声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