曹萍已把罗阿婆扶到车上,冲孟谨行打了个招呼,就把胡四海叫上车,先去医院。
老叶不好意思拦,王亚明的司机看到领导反正来了,也没有再拦的意思,直接捂着脖子走到王亚明身边一阵耳语。
王亚明已经看到了孟谨行,故意停住脚步不再前行。
孟谨行与何其丰等人迎了上去,大方伸手道:“王县。”
王亚明伸手与他蜻蜓点水一般握了一下,然后问:“老人家没事吧?”
孟谨行道:“腿上流了不少的血,刚送去医院,具体情况还不清楚。”
王亚明转头对自己的司机说:“小高,跟你说过多少次了!你开的是政府公车,一旦有大小事故,无论你占不占理,首先要放低姿态,先把人送医院!”
王亚明这位司机全名高占先,平素就是个事事喜欢占先的主,尤其是跟着王亚明当司机后,愈发地自以为是。
这会儿听王亚明明里批评,暗中偏帮的话语,心里更加得意,说:“我就是气不过有些人不了解情况就跳出来自以为是伸张正义。那俩个老的,搞不好就是那些故意碰瓷讹钱的。”
孟谨行冷笑着指指老叶说:“我们处理事故归处理事故,不要耽误王县的时间宝贵,你先想办法把王县送回去吧,我和这位小高同志,还有那位保安同志,一起去交警队做调查,你看怎么样?”
王亚明马上说:“是啊,你们交警一定要秉公执法,可不能因为谁有特权而偏听偏信。”
老叶这下又是一肚子苦水,这可让他如何是好?
何其丰与吴南同时开始打圆场,都称也不是什么大事故,真处理起来也就是各五十大板的事,何况那两个老的已经送医院,是不是碰瓷,一查就清楚了。
孟谨行笑笑说:“王县刚刚批评小高同志的话你们没听见吗?无论错与不错,咱们公职人员都应该救人为先!何况,目击证人都在,证明小高同志是全责,怎么可能是各五十大板?”他说着就把那位保安招手叫过来,让他向王亚明陈述事情经过。
众人尽皆愣怔,没料到他会在这种小事上如此坚持。
王亚明表情变得极为严肃,朝高占先呵斥道:“交通条例没有学过?撞了人还理直气壮,这是谁赋予你的权利?从明天起,你不用给我开车了!不,就从现在起!”
高占先吃惊地看着突然变脸并拂袖而去的王亚明,转脸狠狠地看着孟谨行,咬牙切齿道:“姓孟的,我跟你往日无仇近日无怨,你犯得着为俩老家伙砸我饭碗?”
老叶拉了他一把,低声道:“算啦,王县都下不来台走了,你就别跟他闹了,跟我去队里吧。”
“拉倒吧!”高占先一把挣脱老叶的手,“不就是靠裙带关系爬上去的小白脸吗?还真当自己多了不起!信不信我能整死你!”
这话一说,正为王亚明翻脸离去而替孟谨行捏把汗的何其丰、吴南等人立刻忍俊不禁,一个当场被副县长开了的司机,没了可以到处扯的虎旗,还能整死谁?
孟谨行则朝高占先笑笑说:“我等着。”
众人还是一起去事故中队做了笔录,孟谨行随后又去了医院。
罗阿婆的腿部拍了片,除外伤外,小腿骨轻微骨折,他到的时候,刚由曹萍陪着打完石膏送回病房。
孟谨行把小三轮的锁匙,以及小三轮上的一个黑色人造革包交给罗大爷。
老俩口一再向孟谨行道谢后,罗大爷竟然从黑包中取出一台手机,戴上老花镜,举着手机开始颤颤巍巍地拨电话。
孟谨行与曹萍、胡四海都是面面相觑,再一想俩老是在香韵的停车场被撞的,他们该不会是今晚也在香韵吃饭吧?
孟谨行于是问罗阿婆:“阿婆,离开大凤山后,日子过得可好啊?”
罗阿婆笑道:“好!我老跟大儿子提你,这次回长丰啊,就是想来见见你的,哪知道才到就碰上了。”
孟谨行道:“二老今天是在香韵吃饭?”
“我们住那儿。”罗阿婆用满是沟壑的手擦擦嘴角,“我们呐,以前住山上自由惯了,晚上向保安师傅借了小三轮,想着由老头儿骑车带着我在长丰的大街上转转。”
罗阿婆回答得虽然啰嗦,但孟谨行等人却听明白怎么回事了,看来两老是想家了,回长丰来看看。他们既然能入住香韵,那么他们大儿子一家的家境应该不错,只不过老人节俭惯了,还是怀念过去的生活。
与罗阿婆闲聊着,罗大爷把手机伸到孟谨行面前,和蔼地笑道:“小孟主任,来,我大儿子要亲口对你说谢谢!”
孟谨行刚拿过电话,门口就奔进一年轻人,站门口气喘吁吁拍着胸口说:“您二老可吓死我了!”